陳樂融／《黑暗紀事》：虐囚製造更多冤冤相報

文／陳樂融

全罩式遮光頭套進行感官剝奪，雙手銬在天花板上保持長久站立，言語傷害，水刑，不讓犯人睡眠或不斷打斷睡眠，脫光衣服，被性侵，當眾自慰，互相雞姦，放狼犬驚嚇，戴著頭套在地上爬當狗，不斷踢擊犯人小腿，施打毒劑，強光照射，低溫，以任何犯人恐懼之事物（如老鼠、蝙蝠）驚嚇．．．乃至迫害致死。

2008美國奧斯卡最佳紀錄片「黑暗紀事」（Taxi to the Dark side）揭露美國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虐囚真相，導演艾利克斯吉伯尼（Alex Gibney）讓我們再次看到所有這些「非人化」的暴行背後，類似納粹集中營的「邪惡的平庸性」。

▲ 電影《黑暗紀事》劇照。（圖／網路翻拍）

第一線士兵說：「把任何人放在瘋狂的地方，他們就會做出瘋狂的事。」「我們根本不該被派去讓任何人崩潰。」「長官說我們在做對的事，在保衛美國人民，要我們不把這些人當人。」「上面要我們取得情報的壓力非常大。」「就算你進來的時候不是恐怖份子，但在遭遇這些對待後，出去後也一定會是！」

而小布希任內，錢尼副總統一手主導把恐怖份子不列入日內瓦公約對戰俘的保護，並用曖昧手法讓基層執行單位鋌而走險，為了逼供鼓勵每個審問者「超越極限」、「展現創意」。

小兵說各級長官都來過這個監獄，都看過這些未經法庭審判有罪的拘留犯，被套上頭罩、雙手銬在天花板上的情況，但他們只會拍拍肩膀稱讚「幹得好」。反正事情發生，從總統到國防部長都可自圓其說，最後只有基層被起訴判刑，沒有任何軍官坐牢。阿布格萊布監獄一位惡名昭彰的審訊事務女性主管卡洛琳伍德（Carolyn Wood）上尉，事後還轉調訓練機構繼續傳授審訊之道。

▲ 電影《黑暗紀事》劇照。（圖／網路翻拍）

儘管有良心的美國人很多，但影片提及即便2004年阿布格萊布監獄虐囚照片公布引發全球震動後，一項民調顯示：35%的美國人，仍覺得在某些情況下使用酷刑是可接受的。評論者說：「這代表某一類的大眾文化，已經建立起支持酷刑的選民。」

而布希總統在提到外界要求遵守日內瓦公約第三條——不論何時何地，不得有下列行為：（甲）對生命與人身施以暴力，特別如各種謀殺、殘傷肢體、虐待及酷刑；（乙）作為人質；（丙）損害個人尊嚴，特別如侮辱與降低身份的待遇；（丁）未經具有文明人類所認為必需之司法保障的正規組織之法庭之宣判，而遽行判罪及執行死刑——以近乎高調的揶揄口吻說：「這．．．這要怎麼界定？」

儒家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基督教說「愛人如己」，怎麼界定自己行為的類型或程度，從來不該只靠法律裁奪。像美國政府這樣，得靠從憲法偷來的法律空隙擴大總統對戰爭領導權的解釋，好讓國家機器為所欲為，在全球繼續執行所謂反恐任務與拘捕監禁恐怖份子與敵對作戰人員任務（如設於古巴幾乎等於半常設的關塔那摩灣拘押中心Gitmo），決心以暴制暴，並用巧言令色包裝正義，那麼這地球無安寧之日的態勢，也就非常非常清晰了。

●陳樂融
知名創作人、媒體人、策劃人。遊走於作詞家、作家、主持人、編劇、文化評論家、品牌及營銷顧問、人文心靈講師等多種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