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夥人猝逝、導演自殺 好萊塢「賣座先生」堅拍《捍衛戰士》續集
文／鄭閔聲／今周刊
他是好萊塢的頂尖製片人，擅長將最意想不到的題材，開發成廣受觀眾喜愛的商業大片。
也只有他，能完成說服湯姆克魯斯的「不可能任務」，為36年前的經典之作，寫下全新篇章。
沒有湯姆克魯斯，我們就不拍。」2016年4月，《捍衛戰士》（Top Gun）上映將滿30周年，電影製片布洛克海默（Jerry Bruckheimer）再度面對「究竟會不會有續集？」這個不知已回答過多少遍的問題，但不同於以往，他這次給出正面樂觀的答案：「所以是的，我們正在努力當中……，我認為這是30年來最接近續集的一次，湯姆也很興奮。」
當年72歲的布洛克海默，是被好萊塢譽為「賣座先生」的大牌製片，參與製作的電影全球累計票房超過1百億美元；而他公開宣布《捍衛戰士》將推出續集的場合，又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為了向他致敬而策畫的個人影展開幕式，當下所有人都認定，拍片計畫已箭在弦上。
布洛克海默本人，或許是唯一的例外。
這部當年席捲全球、甚至讓美國海軍募兵人數成長500％的經典動作片，之所以隔了30年都拍不了續集，關鍵因素就是電影中的靈魂人物，飾演「獨行俠」（Maverick）的湯姆克魯斯，對於再次坐進戰鬥機艙、飛上高空翻滾搏鬥，興趣缺缺。
1986年，當《捍衛戰士》為投資片商派拉蒙帶來豐厚收益後，趁著熱度推出續集理所當然地成為選項之一；事實上，當電影上映不久，製片團隊就完成了續集劇本，故事大綱是獨行俠重返訓練班擔任教官，遇上一位和他一樣自負的女性學員……。
但劇本從未付諸執行，因為當時快速竄紅的湯姆克魯斯，手邊有的是更能發揮演技的戲約，不想再演飛行員角色。
其實，湯姆克魯斯拒絕續集的原因，不只是擔心戲路受限，而是打從心裡不認同《捍衛戰士》將戰爭過度浪漫化的設定。1990年他甚至在一次訪問裡直言不諱：「我希望孩子們知道，戰爭不是《捍衛戰士》裡呈現的模樣，它就像遊樂園裡的設施、只是一部有趣的電影，而非現實。這也是為什麼我不繼續拍續集，因為那將是不負責任的。」
1990年以後，布洛克海默與湯姆克魯斯再也不曾合作拍片，但暫時拋開《捍衛戰士》光環踏上不同道路的兩人，仍像是電影中的海軍飛行員，成為各自領域的頂尖精英。
布洛克海默與合夥人辛普森（Don Simpson）成立的製片公司，在《捍衛戰士》後推出的《絕地戰警》、《絕地任務》、《空中監獄》，全球票房都輕鬆突破1億美元。1996年辛普森因用藥過量猝逝後，布洛克海默持續靠高成本的動作、災難電影，以及戰爭片《珍珠港》、《黑鷹計劃》，席捲好萊塢。
影評人質疑布洛克海默出品的，只是不斷複製類似風格的商業電影，但這恰好是出身在底特律、父親是服飾銷售員的他，與其他「好萊塢精英」最大的不同。
征戰大小銀幕 卻也被批作品複製貼上
「如果我是為了迎合影評人而製作電影，那我現在會住在不起眼的好萊塢小公寓裡。每個人對藝術的品味都不一樣，如果你愛一部電影，但影評人恨它，一定表示你錯了嗎？我不這麼認為。」布洛克海默想娛樂的觀眾，一直都是住在他的故鄉美國中西部、在周末夜晚手拿爆米花進戲院的中產階級。
雖然常被批評「複製貼上」，但布洛克海默並非缺乏嘗試新素材的勇氣。
1983年，他和辛普森就是在翻雜誌找靈感時，讀到海軍飛行員訓練班的故事，勾勒出《捍衛戰士》原型；近20年後，他又靈光一現，找來強尼．戴普扮演神經質的傑克船長，將遊樂設施海盜船，拍成《神鬼奇航》系列，五集電影賣座超過40億美元。他在2000年跨足電視的《CSI犯罪現場》，更直接開創了寫實刑事劇類型，至今仍持續推出新集數。
雖然在大小銀幕都證明了自己的能耐，但布洛克海默始終無法真正將《捍衛戰士》拋在腦後，與他同樣執著於拍出續集的，還有導演東尼．史考特（Tony Scott）。2010年，史考特從一位操作無人機的美軍飛行員身上得到靈感，決定自編自導一個頂尖飛行員將逐漸被無人機時代淘汰的故事，布洛克海默陪著他做田野調查，也期待能一起嘗試說服湯姆克魯斯歸隊。
但2012年8月某個周末，3人才剛結束沙漠中的研究行程，史考特竟在返回洛杉磯後跳河自殺，一切規畫無限期停擺。
之後幾年，「賣座先生」也接連有幾部電影慘遭滑鐵盧，2013年上映的西部動作片《獨行俠》，更讓迪士尼公司慘賠近兩億美元，但這一切，都不影響布洛克海默推出《捍衛戰士》續集的決心；他重新啟動拍攝計畫，並不時向湯姆克魯斯「推銷」。例如2016年1月，他在推特上傳一張兩人搭肩合照，寫著「剛探望我的老朋友回來，聊了點捍衛戰士2。」
2017年劇本初稿完成，布洛克海默找上與湯姆克魯斯在《遺落戰境》中合作愉快的柯辛斯基（Joe Kosinski）徵詢意見。
12歲就受《捍衛戰士》震撼的柯辛斯基，坦率地表達自己對續集的想像與現有劇本不同，他想強調「獨行俠」這個角色歷經30年歲月的轉變，就連運鏡攝影方式也有一套邏輯。布洛克海默聽完只回了句：「你應該直接對湯姆簡報。」
當時，湯姆克魯斯正在巴黎拍攝《不可能任務》，但布洛克海默火速打了通電話，和導演敲定讓湯姆克魯斯「放風」30分鐘，就帶柯辛斯基飛往巴黎。
▲布洛克海默（左）一向強調親力親為，從劇本、選角、實際拍攝，每一個環節都充分投入。（圖／取自Miles Teller推特）
飛巴黎求導演讓阿湯哥放風 出現轉機
「我落地後，湯姆打電話告訴我，『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很高興見到你。』我才意識到，原來他並不想拍續集。」儘管得知王牌製作人與超級巨星根本還沒達成共識，柯辛斯基還是硬著頭皮上陣。
「我知道必須在情感上打動他，所以我就說《捍衛戰士》和續集，都只是被包裝在絢麗動作下的劇情片，重點是獨行俠和呆頭鵝（第一集夥伴）的兒子和解……。」柯辛斯基仔細解說，在他心目中，過了30年，獨行俠依舊是當年的那個飛行員，只是變得孤獨，「所以片名不能是《捍衛戰士2》，而要叫《捍衛戰士：獨行俠》，一個圍繞著這個角色而生的故事。」
這段對角色的詮釋，立刻打動了湯姆克魯斯，他當場掏出手機打給派拉蒙高層說：「我們決定要拍《捍衛戰士》續集。」一向以擅長整合資源、組成最佳團隊的布洛克海默，又賭對了一把。
後來的故事你我都很清楚，即使《捍衛戰士：獨行俠》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檔期不斷遞延，但今年5月上映以來，聲勢更勝36年前原作，全球票房上看10億美元，影評也一面倒叫好。
電影大賣，不僅證明78歲的布洛克海默，仍舊有能力投觀眾所好，更重要的是，他完成了提前離世的好友夢想。
在出品人欄位，掛上「辛普森／布洛克海默電影公司」，確保觀眾不會忘記當年與他一起讓飛行電影「起死回生」的夥伴。電影上院線前，他也先對名導演哥哥雷利．史考特（Ridley Scott）放映，紀念原作導演東尼，「我們對雷利呈現這部電影，看見他對電影的稱讚，是我經歷過最暖心的事情之一。」他說。
續集電影裡，將軍對任性飆速而使戰機墜毀的獨行俠說：「結局無可避免，像你這種人正在滅絕。」獨行俠則瀟灑地回應：「也許是吧，但不是今天。」
這句話，既是陳述歲月從未磨去獨行俠的稜角，也像在形容布洛克海默，一個為夢想堅持30年的老派電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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