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獨家／30歲最尷尬！莊凱勛熬過5年 前輩一眼摸透
第54屆金馬獎頒獎典禮11月25日，friDay影音獨家線上直播，指定媒體ETtoday同步轉播，敬請鎖定。
記者洪文／專訪
「30歲那時候很迷惘，看自己的樣子怎麼都不對，好像也不夠沈穩，也不夠像個男人，往前看也不是一個男孩，那到底是什麼呢？」
第54屆金馬獎年度主題「Happy Together」向經典電影《春光乍洩》致敬，借用英文片名《Happy Together》之意，傳達「電影之樂，樂在一同」的概念，《ETtoday看電影》獨家邀請7位年度傑出的導演、演員以及歷屆影帝、影后，透過自身經歷分享關於「Happy Together」的電影小故事，陪同影迷倒數迎接年度電影盛事，預先為即將到來的金馬獎暖身。
▲莊凱勛出道16年，演出《目擊者》首度提名金馬影帝。（圖／記者黃克翔攝）
出道16年、36歲的莊凱勛以《目擊者》2度提名金馬獎，不同於上次入圍男配角獎項，這次是提名最佳男主角。演員對他來說，卻是一點點意料之外的事，很多人可能忘記他在做演員之前，高中玩樂團玩到瘋，也當過粗工、站過生產線，更在pub當過駐唱歌手，「一開始小時候沒有想過當個演員，可能如果有想過當演員，也沒想過是拍電影的狀態，完全誤打誤撞接觸到劇場，才真的做表演。」
《阿飛正傳》是莊凱勛看完最快樂的電影，他坦言，其實年輕時根本看不太懂，「可是覺得每個人都好帥、好有味道，裡面說的台詞其實自己也都不太明白，但是就好像打開一個異世界的盒子一樣，很多很有味道的東西噴發出來。」他形容那時只知道興奮、開心，「但是隨著年紀增長，慢慢了解裡面的台詞和人物情感，但是在那個年紀的自己，已經深深地刻下一刀，而且是很深地刻痕。」
就像最喜歡的電影歌曲是《蠻牛》主題曲，莊凱勛努力付出演戲，熬過16個年頭終於被大家看見，「這首歌就是永不妥協的心情，常常會不小心的浮現出來，會想到這個旋律。」他也喜歡林強為《天馬茶房》創作的主題曲，話還沒講完，他馬上在訪問中哼了一段，「那時聽就覺得好有味道，你就會想到林強大哥梳著中分，趴在梳妝台前面、蕭淑慎的旁邊，因為他們要私奔了，這些東西都會在腦子裡時不時會跑出來。」
▲莊凱勛坦言，做演員是個人生中的意外。（圖／記者黃克翔攝）
大學修讀北藝大戲劇系的莊凱勛，過了30歲接到《候鳥來的季節》，終於演到電影主要角色，演技首度提名金馬獎肯定。這也是他從影生涯當中，心中接到最感到快樂的角色，「那個算是第一個篇幅這麼大，又是可以演得這麼過癮的主要角色，之前接觸的都是客串，《候鳥來的季節》對我來講是個轉折點，非常珍惜的，真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麼貼近電影的感覺。」
《候鳥來的季節》改編自真實故事，莊凱勛演出的肝癌患者是真實人物，「那時我第一次認識到肝癌這件事情，其實是有分很多的階段的。」他拍攝期間帶著真實人物肝癌每一個階段的照片放在身上，再去歸類角色現在到了什麼狀態，看著照片做角色功課，尤其是比較困難的戲時，就會拿出那些照片來端詳，「我覺得那段時間好像是生活在一起的兄弟，非常非常投入的一個狀態。」
難道不會想哭嗎？莊凱勛坦言：「會啊，可是就要一直阻止自己啊！」他認為演員是個全觀的狀態，已經知道角色的走向，可是在角色當下、扮演他的時候，卻不會知道人生會走到哪裡，「那個感覺其實會很拉扯，你回到演員時，會對角色同情、難過，可是回到角色的時候，就要把這些放在旁邊。」他那段期間整個人烏雲罩頂，「現在回想起來很過癮啊，演到這樣的角色都會覺得很過癮。」
▲莊凱勛曾以《候鳥來的季節》提名金馬獎最佳男配角。（圖／威視提供）
相較《候鳥來的季節》的沈重，《樓下的房客》給了莊凱勛最快樂的拍攝經驗。他透露，並不是角色個性的關係，而是接觸到任達華、李康生，那些以前覺得離自己很遠的巨星，還有很強的技術團隊，加上劇組待在片廠拍攝，不用忍受室外不確定的天氣因素，又有一堆熱食、咖啡隨時可吃，「一拍完就回到自己的帳篷讀本，你可以很有效的跟對手討論，好像真的住在公寓裡面的感覺，什麼都有，周圍又是亞洲很強的演員、技術團隊，回想起來是個很幸福的拍攝團隊。」
莊凱勛形容任達華是「很鬆的演員」，能夠迅速去做改變。對方有次看到他拍完戲要離開了，還沒反應過來，「喔？你結束了？房租要記得繳喔！」他笑說：「好可愛，瞬間拉近你跟他的距離，不會是那種難相處的人！」他也很佩服對方懂得抓呼吸，「早期我表演常把自己拉到很緊繃的狀態，失去呼吸彈性，但是華哥下了戲跟女兒視訊，回到爸爸的狀態，工作時又很快接上，是值得我學習的。」
▲莊凱勛演出《樓下的房客》是最快樂的拍攝經驗。（圖／安邁進提供）
其實過了30歲的莊凱勛，人生陷入了低迷，「那時候很迷惘，看自己的樣子怎麼都不對，好像也不夠沈穩，也不夠像個男人，往前看也不是一個男孩，那到底是什麼呢？好複雜的心情。」這時他遇見了對他來說具有標竿性的人，就是李銘順，「他其實才大我10歲左右，他常常跟我說，覺得看到我很像看到他自己，我們都不是挺市場型乾乾淨淨的男生，是稍微屬於比較陽剛的。」
莊凱勛透露，李銘順最常對他說：「不要急，時間會改變你一些東西。」對方又坦白說出30到35歲時很討厭自己，「怎麼看都不對勁，照鏡子都覺得自己好醜，那個醜不是樣貌的醜，是打從心裡的尷尬，嫩不嫩、熟不熟的狀態，可是一跨過35歲就都好了。」而他們認識6年以來，剛好遇上他就是年紀，對方常說：「這段時間最尷尬，只要做你該做的事情，一步一步地打穩基礎，過了35歲你會很自在，就會定下來了。到時你就是這個樣子，那個東西會越來越濃烈，是你想裝也裝不來，就算不用力，還是會自然在身上流露出來的人格特質。」
▲莊凱勛熬過30歲至35歲的尷尬期。（圖／記者黃克翔攝）
其實不只年齡的問題，莊凱勛也常因外型不是偶像臉孔受到不少阻礙，因此他很感謝也很佩服導演程偉豪「有一顆很強壯的心」，敢大膽地找他來演出《目擊者》男主角，「以前很多人都不覺得我可以做電影男主角，因為程偉豪開啟了類型片，使用了35歲到40歲的熟男這一塊，才讓我們這樣子類型的演員，有機會有不同地在賀歲、小清新以外的題材的戲可以演。」
莊凱勛明白導演程偉豪必須背負資方、票房很多考量，卻仍然堅持找他演出，心懷感激，而兩人更在創作過程當中誠實地交流熟悉什麼、害怕什麼，「以前很容易因為票房考量，我常常是會被犧牲的那一個，尤其是我們這樣子的演員，並不是一個知名的偶像，常常被犧牲，可是這樣子一個風格的電影，他肯做、他敢做，他肯給我這樣嘗試的機會，這是我一定要謝謝他的部分。」
其實導演程偉豪4年前在撰寫《目擊者》劇本，就拿著莊凱勛的樣子在書寫。莊凱勛坦言，很奇妙，當時兩人都是nobody，並不認識，還因此問了對方：「為什麼是選我？」原來導演有感35到45歲這一段時間的台灣男演員匱乏，「他希望找個比較不是這麼漂亮的人，比較有生命刻痕在身上，比較接地氣、像這塊土地上長出來的人，就他的說法是需要有個硬派的形象，可是有個細膩柔軟的心。」
▲莊凱勛演出《目擊者》視程偉豪導演為貴人。（圖／穀得提供）
談到金馬獎，莊凱勛笑說：「第一次參加是唏哩呼嚕就結束了，因為太緊張了，根本沒有好好地享受那個狀態。」他坦言，早已過了對得獎執念的年紀，現在參加會以比較放鬆心情去，跟各地的電影人交流，或是看到得獎者在台上，很真誠地感謝對他來講是很重要的人，「我常常會忍不住，會很崩潰，因為自己是最清楚那個過程是多辛苦，每次只要到這一part，就想把眼睛移開，我會覺得受不了。」
至於這次再以《目擊者》提名影帝，莊凱勛坦言，沒有壓力，還要學習國外的葛萊美獎得獎者用幽默語氣發表感言，「我覺得應該是要這樣，你要感謝的人，不管金鐘、台北電影節，其實都說N次了，這些人即時沒說出口，他都知道你在感謝他。」但他內心最想感謝就是導演程偉豪，很有GUTS給他機會演出男主角，「其實一開始接到劇本，到最後，我都沒有那麼地直接在他面前講，太肉麻了。他是貴人啦，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朋友。」
讀者迴響